乔桥帮他穿上衣服,心疼地看着白皙皮肤上残留的红色印子,一边担忧不会留疤吧,一边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
男人略微一躲,抱歉地笑:“有点痒。”
“啊?还痒?”乔桥不由自主坐直了,“不然再涂一层药吧,斩草除根。”
周远川摇摇头,系上领口的纽扣,“只要不接触过敏原,就不会再加重了。”
“可还是很红啊……”
“我不想光着身子转来转去。”周远川无奈地说了实话。
乔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又没有外人’,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而且一会儿还要见人,涂着药不方便。”
“咦?”乔桥眨眨眼,“见谁啊?”
周远川扬扬海蝶的那份词稿:“他。”
经过男人一番解释,乔桥才明白为什么。原来周远川觉得这份词蕴含着深厚的感情,如果不了解作者本意就贸然改动,可能会把它改成一个没有内涵的华丽空壳。
所以他才萌生了请词作者来聊一聊的想法,不求做到心意相通,但起码周远川这个润笔人是要了解前因后果的。
乔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给海蝶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很快,海蝶就趿拉着人字拖来了,他一进屋,就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个非常年轻秀丽的男人。
他天天跟景闻混在一起,对好看的脸都有点免疫了,可是见到这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多跳了两拍。
那人很儒雅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在沙发上坐着,连二郎腿都不翘,见他进来也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说话用词都很讲究,让听惯了‘奶奶的’‘你他妈’等类似粗话的海蝶浑身不自在。
“你好,我叫周远川。”
海蝶盯着他伸来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脑子里就没有‘握手礼’这个玩意,只有兄弟间的‘碰拳’或者‘击掌’,顶多再加一个‘千年杀’。
没错,千年杀也是他们之间打招呼的一种方式。
乔桥打圆场:“随便坐吧,给你介绍一下,周远川是我朋友,是来帮咱们润词的。”
她又介绍海蝶:“他是海蝶,原作者。”
海蝶看看周远川,突然咳嗽一声,隐晦道:“乔桥啊,你这朋友……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乔桥:“不是你点名要他的吗?”
海蝶继续咳嗽:“我要的是‘大佬’。”
乔桥:“他就是。”
“你逗我呢?博士读出来起码叁十了吧?你这朋友……有二十岁吗?”
“有的。”
乔桥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远川就开口了。
他还是那副笑微微的样子,一点不生气:“至于学位,是因为我跳了几级,所以毕业比较早。”
跳了几级?
跳了亿级吧。
乔桥满头黑线地想。
海蝶哦了一声,他对这些没概念,于是大大咧咧道:“那你脑子挺好使啊。”
“还可以。”周远川保持着一贯的谦虚姿态。
海蝶:“脑子好使就行,我就怕来个不靠谱的把词改坏了。”
周远川笑道:“我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乔桥听不下去了,她赶紧切入正题:“海蝶,你先给周先生讲讲你的创作思路吧。”
“行。”
海蝶似乎也憋很久了,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讲到激动处还要捶桌拍地板,手舞足蹈,乔桥还担心周远川看不惯这种‘粗鲁’行为,没想到男人一点没有嫌弃的神色,反而听得很认真。
终于说完,海蝶喝了一大口水润润喉,做了个总结:“大概就是这样,哪儿不懂可以问我。”
周远川的笔尖在纸面上顿了顿:“你为什么喜欢她?”
海蝶愣了下:“因为她长得好看啊。”
周远川:“所以你的喜欢是基于性冲动。”
“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海蝶挑起眉毛,“我可没想跟她上床,当然能上床最好,但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喜欢她这个人。”
“可你并不了解她。”
“长得那么好看,心眼能坏到哪儿去?”
周远川闻言笑了,就是‘虽然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是出于礼貌我也不会反驳你’的那种笑容。
海蝶不太高兴了:“我不了解她,你就了解她了?”
周远川平静道:“你提到大学时期有一次,你被她朋友误会,她没有帮你辩解,即便她知道你是冤枉的。”
“那是她的朋友啊,我总不能让她难做吧?再说了,她虽然没帮我,但也没帮别人啊。”海蝶振振有词,“不说话就是默默支持。”
见乔桥和周远川都看他,海蝶才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行了,我知道我那时候挺蠢的。”
“你有很多行为都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周远川说话很慢,好像在斟酌用词,“事实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视而不见。”
“靠!”海蝶毛了,“你到底是来改词的还是来挑事的?我跟乔桥直来直去惯了,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也直说吧,我最受不了藏着掖着那一套。”
“你跟乔桥直来直去?”周远川敏锐地抬眼,“你们很亲密吗?”
“这不废话吗?”海蝶好像总算逮到扳回一城的机会了,大大方方地把胳膊搭在乔桥肩上,“我还在这儿睡过呢,羡慕吧?”
周远川没说话。
乔桥那个汗啊,她赶紧把海蝶推开,顺便拿眼睛瞪他:“海蝶,周先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
着重咬了‘请’那个字。
“这有什么?他要给我改词起码得认同我的观点吧?”海蝶还是嘴硬,“一个看不起我感情的人能改出什么好东西?”
“你误会了。”周远川笑得很淡,“存在即合理,就像自然界既存在人类这样的高级生物,也同时存在仅保留原始本能的单细胞生物一样。”
海蝶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意识到周远川这句不是什么好话。
“你tm高高在上个什么劲儿啊!”海蝶突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周远川的衣领。
乔桥急了,抓住他的胳膊:“海蝶,你干什么啊!放手!”
周远川倒是很淡定,平静地看着海蝶,既不挣扎也不说话,你从那张清俊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与惊慌恐惧有关的表情。
海蝶一瞬间有点被他的冷静震住了,但最终怒火还是占了上风,他不肯松手。
“铃——”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海蝶暂且把要说的狠话咽下去,腾出一只手来点下接听键。
陌生的号码。
海蝶把话筒放到耳边,语气不善地挤出一声‘喂’。
“张先生。”话筒里是个低沉的男声,“请放开周教授,否则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海蝶不可思议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两秒,好像突然不认识这个金属方块了,他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你说什么?”
“放开周教授,就是你现在正抓着的那个人。”
海蝶像是被热油溅到了似的迅速放开了周远川。
“谢谢配合,再有下次就不是简单的警告了。”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开始和结束都很突然。
海蝶愣愣地看看手机,再看看周远川,后者淡淡一笑,优雅地整了整被拽松的领口。
“乔桥……你到底请了个什么人啊?”——
乔桥没敢跟海蝶说实话,但海蝶见了周远川那个阵仗,估计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海蝶倒是很坦荡,道歉说这两天改词改得心情不大好,再加上来之前偷喝了点酒,语气就变冲了,让周远川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周远川也顺势检讨一番,男人间的矛盾来的快去得也快,等海蝶离开时,今晚的那点不愉快已经彻底被抛到脑后了。
“你……不用回家吗?”
乔桥看着一点没有要离开意思的某人,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本来要回的。”周远川微微一笑,“但是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啊?”
男人看她一眼:“他都在这里睡过,我为什么不能睡呢?”
突然之间,乔桥就明白了一向温文尔雅的周先生怎么会被海蝶叁言两语激出火气以至于要说那么刻薄的话,原来关窍在这里……
“你误会了!”她连忙摆手,“那次是一起喝了酒啦,他醉倒了睡在地板上而已,睡醒我就把他赶回去了。”
“可我连地板都没睡过呢。”
男人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语气中的苦涩真让人无法不心疼啊……
“那……我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你住吧。”
“客房吗?”
“那那那那要不你跟我一起睡主卧吧。”说完她就想给自己两巴掌,这也太没原则了!
“谢谢。”周远川对她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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