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连身体的残缺都像。
可她分明不是月奴。
裴玉照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代月奴坐轿子的那个女人,顺藤摸瓜的,也懂得了五皇子叫人戏耍了一通。她愣愣地掉眼泪,不忘将那女子遣出去。
五公主则扑上去打了他两下:“你还说,你还说呢,你连人都要错了,你连人都要错了——”说罢便脱力地坐在塌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五皇子纳闷:“怎么要错人了,不是要他新抬的那妾室。我同他说了,远远看到了一眼花轿上的人,立即便动了心,非她不要,我问你怎么就出了错?”
五公主气得直嚷嚷:“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好。”
眼见着此路行不通了,她们没法,只能及时回头。
更要紧的,是不能叫这家人恼羞成怒去害月奴。
恰好到了寿宜长公主还俗的日子,公主府设宴,项羽请刘邦似的请来了郑国公夫人,正与裴玉照一干人等同坐上席。添酒回灯,人来往了几番,郑国公夫人都乏了。
她们还是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裴玉照还破天荒,拉着她说笑话:“我也是听人说的,好似是楼家村的一口农户,这一年穷得吃不上饭了,夜里却梦见一个河神,您猜怎么着?”
别说今时不同往日,就是裴玉照没开府之前,也是长安贵妇人笼络的对象。她平日里想攀附都攀附不上,今日送上门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拔高了声音捧场:“哎呦,这是发生什么奇事了?”
裴玉照笑笑道:“这河神说,你家女儿是个贵重命,要是给她献祭到河里,做河神的女儿,楼家村就再不会发旱——你家这儿子也能长命百岁到老。”
“这家人也是积德了,遇着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裴玉照见她浑身的恶心气藏也藏不住,差点吐出来:“是呀,河神还真没骗他们。甚至后来这家人要给儿子娶媳妇了,拿不出钱,又把小女儿抱去给了河神。”
郑国公夫人听得入了迷:“这回河神老爷显灵了不曾?”
“显灵了。”裴玉照暗暗瞪她一眼,“后来这儿子又生了女儿,嫌自己媳妇生不出儿子,把自己的女儿抱去给河神,想拿了钱再娶一个好生养的媳妇。”
“嗳,后来怎么样了?”
裴玉照淡淡道:“后来呀,河神看这家人贪得无厌,降了神罚,这两个老不死的叫儿子活活饿死在山上,成了骷髅架子一对。儿子拿了爷娘的钱去街上赌,叫人砍断了两条腿,把血放干了,成了个残废的骷髅架。”
郑国公夫人急了:“不是把三个女儿给他吃了,怎么还出尔反尔,那里有神仙样?”
裴玉照哂笑着反驳:“嗳,这三个女儿几时说是给他吃了?人家好好地,早在长安城安家立命,当垆卖酒,发了大财,这才是人家河神保佑的。”
“端端的保佑她们做什么?”
“人家是贵命呀,自有老天保佑。”她忽然一阵阴笑,意有所指地盯着郑国公夫人,“哎呦,人说贱命就是贱命,贵命就是贵命,就是十个贵命填进去,这贱命还是一条贱命呀。”
郑国公夫人发觉她话里有话,瞬间脊背生凉,下意识往后退了两个身位,却不曾想一个重心不稳,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在了地上。刹那间衣裙凌乱,头面四散,浑身珠钗也摔了个粉碎。
裴玉照穷追不舍,做出牵她起身的样子:“国公夫人,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