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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寒竹的脸色一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抬起眼,看向他苦苦训了两年的三皇子,可看到的却只是一双清澈含笑却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眸。
    这不是他要找的三皇子。
    “宫晏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
    寒竹上前握着简翊安的肩膀,忍不住逼问,可他显然问错了人。
    简翊安怎么可能知道。
    他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个疯子。
    “殿下,是我啊,寒竹,你真的不记得了?”
    寒竹已经不甘心。
    可惜,他所见并不假。
    简翊安所说也不假。
    “抱歉,我不记得了。”
    简翊安没有迷茫,也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他只是耐心地看着这位他没有丝毫印象的故人,露出一抹温和亲近的笑,在寒竹看来尤为陌生。
    “但若是你愿意,可以将一切说与我听。”
    简翊安上前,将寒竹扶起,心疼地为其扫了扫衣袍上的灰。
    “只要你说,我便听,毕竟我还是我,就算不记得了也改变不了,不是吗?”
    第86章 茶香
    抬眼又望了望外头,简翊安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在这留不了多久。”
    宫晏还在外头,对方很了解他,按照他的性子,最多半柱香简翊安就会出去。
    “为何?殿下,你需得同我快些离开。”寒竹好不容易寻到简翊安,怎么可能又放对方走。
    “你从何处打听到我的住所?”
    “前些日子有两个江洋大盗盗走了翡玉轩的传家宝,逃到了你那镇子,后来被武林盟抓回,为保命他们两人供出了殿下你。”寒竹说的不假,他当时听到这事马不停蹄就寻去了简翊安在的镇子,可他又不敢直接去寻,他知道宫晏绝不会让他带走简翊安,只能留下一封信,让简翊安来这京城。
    “不对。”
    简翊安有一处却是想不明白,“那两个盗匪并不识得我叫什么,我也只骗他们说我偷了武林盟的东西,你又怎知是我?”
    “因为浮空步,此乃武林盟绝学,唯有武林盟族谱中人方可习得,而大多武林盟的人不会去到那般偏僻之地,因此我能想到的唯有宫晏。”
    寒竹寻了简翊安许久,就算只有点蛛丝马迹,他都会去寻一寻。
    但幸好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只要简翊安回来,那一切便都可游刃而解。
    “殿下,来不及了,还是先随我走吧。”
    宫晏将简翊安困了数年,就连当初的新帝都已经赢得了民心,何其唏嘘。
    “随你走?去哪?”简翊安微微一笑,问了个他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寒竹的出现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那传闻中失踪多年的三皇子,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是被新帝软禁。
    可无人知道他早就忘了过去的一切,在一个人烟稀少的镇子,过着他简翊安的平淡日子。
    何其可笑。
    “三皇子输了,寒竹。”
    简翊安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他不喜那三皇子,更不喜那些个听着就叫人头疼的事。
    简翊安漠不关心的样子让寒竹感到害怕,他不知宫晏做了什么,将简翊安变作如今模样。
    这根本就不是他所追随的三皇子,现在的简翊安就好像被人抽去了傲骨,在这世间随意地活。
    寒竹刚要开口,却只见简翊安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寒竹怔了一怔,随即他便注意到了万花楼内的喧哗。
    “哎我说说你,都说剑客不能进万花楼你还要进,也太狂妄了。”
    楼内传来那些个文人雅客的不满与抱怨,至于是在抱怨谁,两人一猜便知。
    “我得走了。”
    简翊安知道再留在这,对谁都不好。
    “不行!殿下,先皇后还活着。”
    寒竹这些年并未一直在寻简翊安,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打探宫内的消息。
    “再者,你难道忘了六殿下的死,他是为了殿下你而死!殿下,你不该如此。”
    寒竹一把扯过简翊安的领口,神情激动,怒不可遏。
    他恨极了宫晏,若不是他,简翊安便绝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
    “六殿下……”就算被寒竹这般抓着领口,简翊安也没有恼怒,眸中划过一丝迷茫。
    “六殿下……不是早就死了吗?他的死与我有关?”
    简翊安也听到过那六殿下的事,传闻其骁勇善战,但后来却死在了皇宫。
    传闻便是三殿下杀了他,谁想后来新帝将此谣言推翻,那六殿下的真正死因便再无人知晓。
    可如今寒竹却和他说,那六殿下是因他而死。
    难不成,真是他杀了那六殿下。
    “我都不记得了。”敛起眼睫,简翊安的语气有些落寞。
    “你不能不记得!你难道想抛下过去的一切苟活于世?难不成你要做懦夫!”
    “懦夫?”
    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新奇的词,简翊安顿住身形,将这两个字含在舌尖细细咀嚼。可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挣脱了寒竹的箍束,摆摆手离去。寒竹咬着牙想追上前,一转身却看到了宫晏的身形,赶忙躲进了阴影之中。
    另一边,简翊安从窗户爬回了雅阁之内。
    那徐公子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将简翊安给拉回来。
    “天啊公子,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徐公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能爬上爬下的文人,单看样貌和气质还真真看不出什么来。
    “说笑了公子,我什么时候出去过?”
    才刚坐下,简翊安便含笑开口,将那徐公子都说懵了,愣是反应了许久才想明白简翊安此话是何意。
    不等他再说些别的,门外头响起敲门声,简翊安自是知道来人是谁,又给徐公子“嘘”了一声,这才起身打开了房门。
    “不是叫你在万花楼外等我,怎么进来了?”
    看到屋外的男人,简翊安面露不悦,“你不信我?”
    见简翊安完好地站在自己身前,宫晏凝重的神情这才松懈了下来,可在看到屋内另一人之时,宫晏的眼神便又变得警觉。
    “那位是......”
    “你管人家是谁?”
    简翊安将宫晏拉进屋内,反手关上了雅阁的门,也没再生气,给宫晏也倒了杯茶,“你啊你,这是在京城,你动静再闹大些可是要进官府的。”
    “这京城没看起来那般太平,我以前在这吃过亏,怕翊安你也走我的老路。”宫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坐下后也没有喝茶,而是看向了一旁胆战心惊的人。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宫晏的语气比起简翊安来更为亲和,可徐公子听着却总觉得毛骨悚然,只能低下头不敢正面瞧对方。
    “我叫徐行之,家住断玉桥,祖上都是行商的,到我这才出个读书的,我......”那徐公子断断续续说了一堆,惹得简翊安一阵发笑。
    “他不过问你个名字而已,你需要说这么多?”简翊安制止了徐行之的继续坦白,他怕对方再说下去,就说些别的了。
    “这万花楼好玩吗?”
    见简翊安迟迟不出,宫晏没想到平日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简翊安会在这留这么久。
    “不好玩,只是刚想出去寻你你就自己寻来了。”
    简翊安侧过头,听着外边那些个文人一句又一句的诗词,何其讽刺。
    “世人都知出人头地便得做官,这些个文人自诩清高,将此地化为自己的高楼,实在可悲可笑。”
    说完简翊安自己愣了愣,这话他听着耳熟,就好像曾几何时,有人也是这样同他说的。
    “公子,我还在这呢。”
    徐行之的声音从一旁颤巍巍地传来,他有些个后悔坐在了此处,实在是叫他坐立难安。
    “我又没说你,你难不成也自认为是那自诩清高之人?”
    简翊安的嘴并不饶人,他看向徐行之,从走进门的那一刻他便观察过对方的行头,“断玉桥乃苦寒之地,你也说了你祖上世代行商,你能从那处走出想必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再者你的指间还沾染着墨渍,来这之前还在念书是不是?”
    “……是。”徐行之文人墨客的身份被戳破,一下成了个穷秀才,叫他有些沮丧。
    “既然这么喜欢读书,为何不考取功名?”
    简翊安从怀中掏出一包新的茶叶,又寻来一壶热水,当着徐行之的面给其沏了一壶茶,放到了对方跟前。
    “阳春白雪,一两千金,尝尝。”
    简翊安示意对方尝一尝。
    徐行之试探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一口,他便知晓了为何简翊安会知道这么多。
    他先前尝了这万花楼的茶,只觉得是他从未喝过的好茶,而如今简翊安给他的茶却远比刚刚那一杯浓厚,沁人心脾。饶是他不懂,也知晓这才是有价无市的好茶。
    “这万花楼,不过如此。”
    简翊安道了一句,起身就要离去,宫晏也是跟着简翊安走出这雅阁,徒留那徐行之呆呆坐在那。
    “原来……这才是好茶啊。”
    望着面前温热的茶水,徐行之痴痴念了一句,并没有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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