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很是震惊,抱怨他们:“都藏在山里一个冬天,你们就不能主动出来寻求会面吗?刚才吴先生有句话说得好,团结就是力量,有那么多人却各自分散,只为了苟全性命,简直是白白浪费救人的良机啊!”
大家忙着制绳,大部分都没工夫搭理他,有个叫老六的反驳:“救谁?先救自己吧!”
还有个长髯大汉问:“团结?姓班的,也没见你出来团结啊!”
班车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上去靠武力压人,又怕犯了众怒,他虽然修为最强,却也不是这许多人的对手。
吴升也同样震惊,震惊于雷公山中竟然藏了那么多“余孽”,他一直以为只剩自己了,天知道这帮家伙靠什么活下来的。
莫车正劝道:“有那气力吵,不如多做些绳索,先逃了命再说。”
二十多人结绳,很快就弄出来三条,都有三、四十丈长,估摸着能到底,就算到不了,也差不了几丈。
三根长绳系在巨石或大树上,就等着天黑了。
正在此时,有人忽道:“主峰!”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峰顶上竖起了三根高高的竹杆,杆子上各自绑着一人。
班车脸色瞬间变了,叫道:“公子!”
莫车正也凝目辨认:“纪司徒……金无幻……”
在场“余孽”里头,就数他们二人修为最高,主峰据此差不多三、四里远,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炼气顶峰修为的能把人认出来。至于吴升,他只能看到比蚂蚁还小的人影,哪里分得清楚谁是谁。
一个是虎方储君,一个是遗臣之首,一个是木道人弟子,楚人明显是要以此为饵,把昨夜偷袭营寨的虎方“余孽”赚回去。
将人悬挂出来,通常就是告知藏在雷公山中的虎方“余孽”,再不出来投降,这三个人就要被杀了。
现在怎么办?对在山梁上的二十余人来说,这是个严峻的考验。
大多数人明显经受住了考验。
老六叹了口气:“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长髯大汉对老六的说法似乎有些不满,瞪他一眼,哼了两声,低头继续搓绳。
莫车正怒骂:“该死的楚人!该死……且待二十年后,必报此仇!”
没有经受住考验的是班车,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众人,气道:“公子将死,尔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啊?难道我们不该想想怎么去救公子吗?”
众人好似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他,又相互以目光交流。在复杂难言的目光交流中,莫车正被推举出来,向班车解释:“不要上当,明摆着是楚人的诡计,去了就是死,留待有用之身,将来再图振作。”
班车叫道:“国君被执,公子将死,虎方血脉即断,如何振作?”
莫车正道:“总有子嗣遗落世间,且耐心寻找便是。再者,敌强我弱,拿什么去救公子?咱们冲上去不是送死?”
班车伸手入怀,取出一摞卷轴,每张卷轴都以桃木为轴,以绢帛为页,展开后有巴掌大小,总有十余张。
他打开一张,在手中挥扬展示:“这是什么?宋国符师宋智的斗惊符!”
展示完一张,扔在地上,又展示另一张:“晋国符师赵慎的冰下符!”
“雷上渊通符……”
“紫度炎光符……”
班车愤怒的展示着自己手中的法符,展示一张抛开一张,嘶吼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法符是非常难得的好东西,蕴含着制符师对天地之道的理解,以及由此而引动的天地之力。通常来说,法符的威力要远大于法器,且会随着山川形胜之势而出现较大的变化,极品法符有时候甚至会打出天崩地裂般的效果。
但法符的缺陷也很明显,属于一次性消耗品,打完就没了,无法留存。
法符难制,也难以获得,班车手中有如此之多的法符,实在是令人震惊。
有几次法符飘到吴升面前,他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接,偷偷揣起来,但胳膊抬了抬,终于还是放弃了。班车的修为可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再看他状若疯虎的样子,万一被他发现了,谁知道他能不能控制住情绪,给自己来一下?
班车发泄完了情绪,也展示了自己强大的手段,目光汹汹,瞪视众人:“谁跟某家去救公子?”
依旧无人应答。
班车手一招,将满地法符卷回袖中,愤然离去,走前骂了句:“懦夫!某不屑与尔等为伍!”
众人仿若没听到一般,各自忙着手上的活,继续制绳。
班车大步下了山梁,反其道而行之,向着主峰挺进,行了片刻,驻足转身,却见吴升跟了上来。
“吴先生?”班车有些意外。
吴升微笑:“班兄忠义,有侠士之风,令人佩服!”
班车问:“吴先生意欲同行否?”
吴升道:“不胜荣幸。”
两人并肩而行,班车赞道:“吴先生才是真侠士,班某惭愧。”
吴升提醒他:“班兄刚才落了两张法符,被他们悄悄藏了,我记得似乎其中一张是那个老六藏的,没看清手法,另一张是那个高个子,最高的那个,踩在脚下。”
班车笑道:“那厮诨号巨力士,有把子蛮力,号称能撼山。山是撼不动的,可以撼几块巨石。”
见他这副毫不可惜的模样,吴升心里有底了,望向主峰方向,道:“我知道一条秘道,可以直通主峰。”
班车喜道:“如此最好。”
小心翼翼避过几拨搜检的楚军,吴升引着班车来到自己躲藏了一个冬天的秘洞,班车好奇:“吴先生一个冬天都藏身于此?”
吴升道:“惭愧,敌人太强,吴某有伤在身,不能力敌,只得委曲求全。”
穿过秘道,从溪瀑口出来,吴升指了指上方:“洞府就在山上。”
班车终于放心了,手中攥着的两张法符收回袖袋,轻笑道:“等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