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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小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随即收回爪子闭上眼, 只是眼睫不停地颤啊颤。
    小狐狸是怎么觉得自己演技很好的?
    裴越轻笑一声, 将人完完全全搂进怀里, 让两只爪子都不能动弹, 才真正闭上眼。
    楚小容在裴越怀里试着动了几下, 发现真的完全动不了,有些生气地轻轻踹了裴越两脚, 又想起这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又立马安静下来,还有模有样的打着小鼾。
    他听错了吗?怎么听到有人笑了一声,楚小容悄咪咪地睁开眼,发现裴越像是睡熟了,又有些疑惑地闭上眼。
    .
    自从那天之后,楚小容就被裴越接到了宋府,前几天他身体还有些虚弱,就总是神情蔫蔫的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听着小厮们的闲聊。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刘知府家的那个刘小公子要嫁给徐家那位徐小姐了!”
    那小厮嗓门颇大,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其他好几个小厮,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始七七八八唠嗑起来。
    “真的吗?我可是听说那位天之骄女的徐小姐啊,天妒英才,现在完完全全成了个废人!刘知府也舍得?”
    另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插进来:“噫,你难道还不知道那位刘小公子上次虽然死里逃生,但脑子啊坏了,得了失心疯。”
    “啧啧啧,这两位以前可都是咱们岳城鼎鼎有名的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怎么就都落的如此下场?”
    “害,可不是,要我说,还是我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好,没那么招人惦记。”
    这话一说,就又惹得几个小厮连连应和。
    刘小公子,就是当日和他一起被绑的那位小郎君?楚小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想起那日的情景,他还是有些害怕地揪住身上的被褥,将自己慢慢蜷缩起来。
    正巧这时,裴越推门进来,眼角晕着些有些恶劣的笑,看到楚小容之后,立马将这份笑意藏了起来。
    她熟练地将楚小容搂进怀里,柔和地拍着楚小容的脊背,楚小容摇摇头,从她的怀里转出来,扯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认真地写道:“你当时是怎么那么快找到我的?”
    裴越像是没有抱够他,又将他搂进怀里,语气有些低:“听说你也不见了,我就去找徐大爷,询问他具体的细节,徐大爷被吓得不清,心里也焦急,话说得有些混乱。”
    说着,裴越搂紧怀里的楚小容:“他突然提到一句给你做了个香囊,一定会保佑你,我就想到咱们官府养了条大黄狗,颇通灵性,嗅觉也比其他狗还要灵敏,便问徐大爷是否还有其他和你一样配料的香囊。”
    “就这样,寻到了你。”
    楚小容慢吞吞写道:“谢谢。”
    “不用谢,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今日那位大名鼎鼎的徐小姐成婚,我和她也算沾亲带故,走,小容儿,我们也去讨杯喜酒。”
    徐府今日张灯结彩,满目都是大喜的红,但来往的人脸上都无半点欢喜的意思,个个愁眉苦脸,仿佛不是在办喜事,像是在办丧事。
    徐席被人扶着坐在床榻上,窗子被紧紧关上,室内透不进半点光亮,大红的喜袍像是一层罪孽深重的血色覆满她的全身,她的面色苍白,却唇红如血,而那双狭长的凤目里似乎无悲无喜,直到一人走进室内。
    裴越笑唇微微弯起,以胜利者的姿态,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徐席的床前,像是施舍一样低下头,满是怜悯地看着她,红唇微启:“姐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要是你当初知些足,现在想是妻夫美满,而你还是那个受人爱慕的徐小姐啊。”
    徐席有些缓慢地抬起眼,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裴越弯了弯眉眼:“不过没关系,姐姐这不是又娶了青梅竹马的刘小公子吗?好了,妹妹的礼也送到了,小夫郎还等在车里呢,时间不早了,小夫郎怕等急了,妹妹该走了。”
    徐席一双无悲无喜的凤眼突然充满血,神情癫狂,像是只厉鬼,她啊啊啊啊无意义的叫唤着,挣扎起来,重心变得不稳,而手脚无力,便直直朝前栽倒,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裴越走到门口,対门口守着的两名小厮颔首,随后,朝徐府外走去。
    两名小厮带着几名身强力壮的女子走进屋内,扯起徐席,语气冷淡:“小姐,夫人叫我们抬你去拜堂,说是耽误了吉时怕是不好。”
    徐席冷冷地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几人抬着往前厅去。
    来的宾客稀稀疏疏,不少还是伸长脖子来看热闹的,打算看到以往的天之骄女徐小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后,回去対着其他人又是一阵唏嘘。
    如今已经疯癫的刘小公子也着了件大红衣袍,此时站在正厅中央,対旁边的来客傻乎乎笑着,不见以往半点矜贵傲慢的样子。
    这时,厅外忽而爆竹声热热闹闹地响起来,刘小公子拍着手,笑的更加乐呵,宾客们的脖子伸得更长。
    “新娘子到啦!”媒人卖力地大喊,又是一阵欢喜的敲锣打鼓。
    只见鼎鼎有名的徐小姐面色苍白被人抬进大厅,刘小公子拍着手愣愣地看着她,歪着头,表情有些疑惑。
    几人将徐席抬到刘小公子面前,媒人大喊:“一拜天地!”
    徐席转头看向刘小公子,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疯狂偏执,她咧开嘴,做了个唇形:“没杀了你,真可惜。”
    刘小公子突然顿住,直愣愣地看着徐席,突然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臂尖叫着冲出正厅。
    混乱中,徐席仿佛看到大婚那日的小傻子,小傻子着那件大红衣袍,弯着漂亮的狐狸眼,不好好走路,一步一步蹦跶到她的面前,笑着対她说:“妻主,你想不想我呀?”
    徐席痴痴望着面前的虚无,终于露出一丝悔恨。
    “想,想得不得了,每一刻都在想。”
    只可惜,这句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裴越走到宋府的马车旁,马车内的楚小容听到声音,细白的手掀开车帘,便见举到他面前的一串红彤彤,其上覆着一层匀称的冰糖的糖葫芦,正在光线映射下显得分外诱人。
    楚小容咽了口口水,伸手将冰糖葫芦拿了过去,想了想,小狐狸眼亮亮的,撕开最上面的江米纸,将冰糖葫芦伸到裴越的嘴边,裴越笑着摇头:“你自己吃,我不大爱吃甜食。”
    还没等她话说完,楚小容就将冰糖葫芦收回去,有了血色的唇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又活像只小仓鼠。
    其实现在的楚小容没有以前爱吃糖葫芦了,但小时候一直想着念着,久而久之就成了心中的执念,每次看到就忍不住想买来吃吃。
    他吃得欢快,两条腿都前后欢喜的晃来晃去。
    这时,马车外的裴越像是不经意地说了句:“那我们回府吧。”
    楚小容咀嚼的动作立马就停了,转过头,小狐狸眼生气地瞪大,又有些委屈地看着裴越,将裴越看得心惊肉跳,立马改口:“开玩笑呢,咱们马上去找你妻主。”
    第49章
    裴越心里纵有千百个不愿意, 也只得上了马车,陪同楚小容一起去找他那劳什子的妻主。
    找找找,找什么找, 她难道不比那个妻主有用的多?
    全天下吗, 谁还有她有权有势?小狐狸怎么就一心惦记别人呢?
    但裴越可不敢真说出来, 她好不容易在小狐狸心里有了那么些好感, 怎么可以因为吃醋就给全毁了呢?
    一路上,裴越时不时转头悄悄盯着身旁专心吃着糖葫芦的楚小容,小狐狸眼睛弯弯的, 两条腿开心地晃来晃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 将还剩一颗的糖葫芦举到她的面前。
    裴越愣愣地看着面前只剩一颗的糖葫芦,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什么东西,但太快了,仅仅一瞬就又在脑海里如烟一般消散。
    “好吧, 给你吃。”
    三年前, 楚府。
    “裴越,小公主,我好无聊啊。”楚小容照例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撑着下颚, 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摇着蒲伞, 玉白的小脸上是健康的桃花粉。
    像个大爷一样半闭着眼躺在躺椅上的裴越懒懒睁开眼, 有点威胁性地看了眼一旁消极怠工的楚小容:“公主就公主, 别加个‘小’, 不然下次就不给你带话本子和吃食了。”
    “不准消极怠工,你自己说的给本宫扇风当报酬。”
    “哦。”楚小容闷闷地应了一声, 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无精打采的,脸上神情也是蔫蔫的。
    又扇了一会儿,这小狐狸就将扇子丢到一旁,趴在躺椅的边缘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无聊,好无聊,无聊到都不想讨好裴越了,楚小容在心里又重重叹了口气。
    裴越见状,半起身,用手掐了掐楚小容的小脸,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子,语气带着点自己没有发现的宠溺:“我等会带你出去玩,你先给我扇扇风,我昨儿一宿都没睡好。”
    “真的?”楚小容的小狐狸眼瞬间亮起来,迅速拿起扇子,干劲十足地给裴越扇风,“小,不,公主,我给你扇风,要不要再大点,还是小点?”
    裴越又悠哉悠哉地躺下,从鼻孔里满意地哼了一声。
    结果她闭眼还没过多久,一旁小狐狸满含期待的声音就传过来:“公主,可以了吗?已经扇很久了。”
    裴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直接将楚小容捞进怀里,掐了把楚小容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那你陪我睡会儿,行吗?”
    “就只睡一会儿会儿吗?”楚小容眨巴着小狐狸眼认真地问。
    裴越:“是。”
    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她昨夜处理政务到半夜还不是因为想白天早点来找他,不过裴越不打算说,免得叫小狐狸知道自己那么在意他,把小尾巴翘到天上去。
    听到裴越这句话,楚小容安心地躺在裴越的怀里,低下头玩了会手指,觉得有些困,头一歪就睡着了。
    “楚小容,小容儿,醒醒,再不醒就不能出去了。”
    楚小容在梦里睡得正熟呢,听到这话,皱起精致的眉头,用手捂住耳朵,表示抗拒。
    他正梦到自己在一座金山上啃肘子呢,谁都不要来烦他!
    突然一道声音幽幽地飘过来:“你的肘子、糖葫芦、话本子、桃花酥、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马上就要没了,本宫数三声,你还不醒就真没了。”
    楚小容唰地睁开眼,牵住裴越的衣角,小脸睡得更加嫣红,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他本能地拿脸颊蹭着裴越的手心撒娇:“我醒了,你快带我出去。”
    “不准反悔!”
    楚小容趴在围墙上,紧紧扒着墙壁,小狐狸眼被吓得起了一层水汽,他带着哭腔看着墙底下的裴越,声音软绵绵的:“公主,公主,我怕,我不敢跳。”
    说着,将墙壁扒得更紧了,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
    裴越看着楚小容的怂样无奈地扶了扶额,又抬起头:“本宫说了,你跳下来,本宫接住你,你是想住在上面吗?”
    楚小容抿着唇不停地摇头,眼尾一片绯色。
    “你跳下来了,我才能带你出去玩,还想不想去听书吃点心啦?”
    楚小容不住地点头,心里虽然害怕,但又心痒痒的很,他的手指有些纠结地扣着墙面,想跳下去,但一探头看到这得有两人高的墙面,又吓得缩回去。
    这时,他突然看到远处要过来一群人,心里一惊,颤巍巍喊了句“你要接住我”,闭上眼,破釜沉舟地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来袭,反而是一个炽热到有些滚烫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他,好像还颠了颠他的屁股,楚小容睁开眼,发现裴越真的接住自己,小小的欢呼一声,不自觉地拿手搂住裴越的脖颈,小脸因为激动泛着更深的粉色。
    “裴越,你真的接住我了!你好厉害!”
    裴越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一团,笑唇勾起一抹颇为自得的笑,语气张扬:“今天才知道本宫的厉害?上次在望春山庄救了你,你不记得了?”
    “记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楚小容的小狐狸眼亮晶晶的看着裴越,眼眸里仿佛满心满意都倒映着她的身影。
    裴越:“那还差不多。”
    说着,又捏了把楚小容手感极好的屁股,眉眼间带着股邪气把人放下来。
    楚小容这下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羞得满脸涨红,低着头,捂住自己的屁股,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下,像带着电一样,酥麻的感觉从脊背传遍全身。
    一路上,楚小容都闷闷的,直到裴越给他买了串糖葫芦,又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酒楼,进了雅间,给他点了一大桌子的平时想都不要想的菜,楚小容才将刚才奇怪的感觉丢到脑后。
    他坐在桌子面前,推开雅间的小窗,趴在上面,边吃糖葫芦边专心地盯着底下。
    底下说书先生正有声有色讲着当今女皇和皇夫的故事,楚小容听得入了迷,连糖葫芦都忘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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