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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精疲力竭地倒下去,我彻底陷入昏睡,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我看了眼手机,Alex起码打了二十个电话,于是迅速支起身子从衣架上扯了件睡袍披上翻身下床,却没想身体比不上思维敏捷。
    昨晚的激烈导致现在背也疼,腿也酸,腘窝处还被时逾掐出了淤青,每一寸骨骼关节都在叫嚣着要罢工。
    时逾就是个混蛋,我暗自咒骂了句,手抖着系上腰带打了个结。
    出于谨慎我还是先从猫眼瞧了眼,看到是心急如焚的Alex,这才有气无力地开门。
    Alex满脸大汗,发型也乱了,特别像个上门抓小三的疯婆娘,砸门的拳头还差点落到我身上。
    在看到我从门这段终于从出现后,他脸上斑斓的颜色走马灯似的跑了一圈最后直接凝固。
    “宝......贝,你生病了?”他上来就拿冰凉的手贴我的额头。
    外头冷,他的手更冷,我缩紧了睡袍,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没有,冷死了,快进来。”
    他把我推进屋,顺手带上门,眼底是纯纯的担心:“这都几点了你还躺着,班不上了?我去咖啡店找你,Anna姐说你早上没来,手机也打不通,可把我吓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回事啊?我就忙了几天,一会儿功夫没盯着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去,”他扫了眼厨房,脸拉了下来,“他来过了?”
    “嗯,”我手插着浴袍口袋缩在沙发上。
    “怪不得我来之前你都要打扫干净,你们这是什么?暴力性爱?”Alex啧啧着,眼神还时不时往厨房瞟。
    我用手挡着浮肿的眼睛,就像能屏蔽昨晚的一切:“他有病。”
    Alex从厨房拿了冰袋和水给我:“他有病你才知道?上次不还替他说话,今天怎么了,认清了?”
    我拿冰袋敷着眼睛,凉到了心底,把原本想过两天说的话索性都说了:“宝宝,我准备回国了。”
    Alex脱下大衣,坐到我身边,一脸欣喜:“那边给你发offer了?”
    “对,条件还挺好的,我准备签了。”
    “太好了,宝贝你太厉害了,”Alex激动得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在我脸颊上亲了又亲。
    我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回了口气:“悠着点。”
    “哦哦哦,Sorry拉,”Alex松开我,“什么时候?走之前我们一定要大喝三天三夜。”
    我想了想:“本来是想一个月后等第一笔钱到账的再走的,但现在只想越快越好,我特么再也受不了现在的日子。”
    Alex轻拍我的背:“好了好了,别着急,马上你就能跟他拜拜了。但是你确定回国他就找不到你了?他都能找到利兹来,你回去确定不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其实也后怕,但总拿这句话安慰自己,我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也有道理,狭路相逢勇者胜,宝贝,你终于大胆了一次,”Alex红扑扑的脸上缀满笑意。
    我知道他是真心为我高兴,我一直这么飘着他只会比我更焦心。
    “但我舍不得你,”一想到要跟他分开,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三年的扶持相伴,我们一起经历了人生的至暗时刻,我不敢想未来没有他在我身边的日子。
    Alex也哭了:“我也是,我也是,但是这一天总要来的,别着急,等我拿到绿卡就回去看你,你安顿好了,也能来看我,又不是永别,我们还能见面的。”
    “好,那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次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了,虽然不是永别,但以后要见上一面也未必那么容易。
    “我知道,你也是。”他的声音凝噎着,“现在你也有钱有工作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国内帅哥那么多,到时候找个又高又帅的气死他。”
    我破涕为笑:“一定。”
    “你别现在说得好,到时候又心软。”Alex轻声喟叹。
    “这次不会了,”我冷下眉眼。
    “怎么了,昨晚.....你们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问的都是些没意义的问题,”我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压根说不清那家伙喝酒发疯的原因,只是把他问我的话告诉了Alex,顺便提了一嘴施薇和照片的事。
    Alex正在喝水,没忍住喷了出来,我忙给他递纸巾。
    他草草擦了几下,笑出声:“我还以为怎么了,这不就是急着来看你的反应,然后你没反应又恼羞成怒了。”
    “所以全世界就得围着他转,顺他者生,逆他者亡?我看他病得不轻,”我气不打一处来。
    Alex点了点我的眉心:“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笨,不过也没必要纠结了,早点断了挺好。”
    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行啦,我一会儿帮你请假,Anna姐要是知道你能回国,一定也开心。其实我也很想回去,国外的月亮并没有那么圆,只是给了像我这种人苟且活着的机会。”
    我起身抱他:“你会有新生活新开始,不要为那些不能理解你的人事物难过,不值得。”
    “嗯,”他大力地点头,“你也是。要小心那个施薇,你说过她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要是知道你回去,也许会再对付你。”
    “我明白的,”我抽着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我送他到门口,有些奇怪最近他怎么把头发留长了些,还总喜欢穿高领的毛衣,这完全不是他热衷的穿搭风格,于是问他:“宝贝,你最近怎么走韩系潮男风了。”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样不是显脸小么。”
    他没说实话,因为我分明在刚才抱他的时候看到他额角淡淡的淤青,我努了努嘴问他:“那个,怎么弄的。”
    他明显心虚了,但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哎,最近不是忙搬家么,这里的搬家公司有多贵你是知道的,Dlyan最近出差了,只能我自己来,我这双纤纤玉手哪里是做这种粗活的,磕碰也是难免的。”
    Alex撒谎了,因为我昨天还刷到Dlyan在ins上发了照片定位在利兹。
    但我没有揭穿他,就像以前不会揭穿时逾一样,每个人都有赖以生存的假面,我不希望自己的关心成为累赘。
    “小心点,别再让自己受伤了,要是待在这里不开心,随时回国找我,你现在回国不是没依没靠了,有我呢,就像你说的,国内帅哥也很多,”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Alex嗯了声,笑开了。
    但我知道,他和我不一样,他始终受自己的性向所累,觉得回国会被人指点,会遭遇不公,因为想当初给他致命一击的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没有经历过这种深层的恐惧的人并不能体会,劝说的时候提一句看开点很容易,说一句别在乎那些人也很容易,但真的轮到自己就会明白这其中的艰难。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能做的,只有在他愿意倾诉,愿意向我求救的时候尽量及时出现。
    之后的几天,除了打包行李和准备回国的资料,我去了咖啡店和红辣椒提离职,和所有同事一一告别,光是收到的礼物就打包了整整一个箱子。
    我很高兴,两次请客聚餐都喝醉了,尽全力享受留在利兹最后的放纵。
    这座城市有太多伤口,我的,Alex的,但走前我希望那些痛苦的回忆都被融进酒里,灌进胃里,最后吐干净,再也不会跟着我到未来。
    我还把时逾送我的礼物装在一个箱子里寄给李斯,特意选了海运,至少一个月后才能到上海,到那时这里早就人去楼空。
    与此同时,《潜行者3》被爆出将减少游戏配置和人物频频上热搜,但没过几天,又有新的热搜霸屏,主要是关于日本的殿堂级游戏设计师小室秀真来华参与全球动漫节。
    动漫节在两个月后,但小室却提早到了上海,路透图里放出好多小室和时逾私下约见吃饭的一手讯息,自然引发不少揣测。
    我只是匆匆扫了眼,知道时逾在接待贵客没空过来,于是更加一门心思埋头处理自己的事。
    回国前的一个星期,我给乔涵去了电话。
    她还是那副火急火燎的性子,听说我要回国激动到差点把我耳膜喊破,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米还能听到她的尖叫。
    等她稍稍冷静一点,我才把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她还怪我:“这么天大的好消息,你怎么能憋着不跟我说呢。”
    我自然是怕她一惊一乍,所以特意挑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才和盘托出。
    我们聊了很久,主要是她一个人在说,直到她的领导来催她才依依不舍道别。
    临挂电话前,她难得支支吾吾:“那个.......晚晚,之前网上热搜的合照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怎么了?”
    “你就没气到想剁了施薇和时逾?”
    “有点吧,”这我必须坦承,我是很想剁了施薇,时逾,我惹不起,但躲得起。
    “靠,我真的那天气到笔都被我拧断了,杀千刀的施薇,以前那么对你,居然还能大摇大摆活着,真该出门就被车撞死,真是老天无眼。还有那个时逾,我当年真是看走眼了。虽然当年你突然消失,他找你找到发疯,连我也看不下去,但你也帮他很多了,异国本来也长久不了,更何况你还经历了那么多。但不管怎么样,那他也不该跟施薇这种人搞到一块吧......气死我了,狗男女......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好了,快去工作吧,你的炸毛领导又该来催了,”我知道她是为我着急,但真不能让她再叨叨下去了,我也不想再听关于时逾的事。
    “哦,好吧,那个晚晚,”她又开始扭捏起来。
    “怎么了?”
    “我现在想想好像做了件很冲动的事,有点......有点没必要。”她的声音明显发虚。
    “到底怎么了?”
    “你跟时逾真的再也没联系过?”
    “嗯。”
    “哎,就是就是,我那天一个冲动就想着碰碰运气,照时逾以前的号码打过去,没想到真的是他,就.......臭骂了他一顿,顺便把当年施薇对你做得那些混蛋事都说了......你千万别骂我,对不起,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难得看乔涵一副小媳妇样,我想埋怨也说不出口:“你骂一顿帮我出气也好。”
    “那就好,嘿嘿,我去工作啦,拜拜,回国见,我一定要来接你,请假扣工资也一定来。”
    “好。”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阵七上八下,慢慢回忆起昨晚时逾追问的话,找到了他发疯行为背后的导火索。
    我猜大概是知道这些污糟事又掀动了他当年痛苦的记忆,我突然失踪,他苦找无果,换我也会发疯。
    只是我不明白时过境迁,我们不过就是合约炮友,既然没有爱了,还解释什么,解释完又能改变什么。
    算了,想他干嘛,他就是个混蛋。
    他能把我干到高潮,也能让我浑身带伤,我要爽,就要活在他的规则设定里,否则就是无尽的惩罚。
    但我厌倦了他那些道具和花样,受够了像个布偶一样任他摆弄欺压。
    这世上器大活好的男人多了,我犯不着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
    我欠他一年的殚精竭虑,拿这一年的折磨还了。
    现在,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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