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走出来，宋旻浩不知道去哪，今天是圣诞节，所有人都在欢庆，只有他像只丧家之犬。
他本来该有地方可去的，他有朋友，还有喜欢的人，今天是他喜欢的人的生日，可他却不能，她讨厌他，而他现在更失去了出现在她面前的资格。
哪怕她会觉得自己不在意，哪怕她会更讨厌自己，他也不想让她知道这样卑微又辛苦却什么也无法带给她的情意。
平常尚且隐忍得困难，更何况是今天。
他无法在Block B出道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不应该发生的，可还是发生了。
明明他拼命地练习了，明明他咽下了她和其他人在一起完全忘了他的痛苦，明明他一定要出道才可以站在她面前的。
可偏偏，偏偏就是不能。
“出道那天，就告白。”
把好朋友，变成恋人。
可如果不能出道呢？
路人不会在意他一个人的失意，他们好像永远都是快乐的。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呢！”
“真的吗？！圣诞节的初雪，哇……好浪漫啊……”
他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天空，真的会下雪吗？她应该很喜欢雪的，还说了要和志勋一起看初雪呢，真好，在她生日这天，在他们两人正好在一起这天，在志勋顶替了他的位置进入Block B这天。
他想，他应该去祝贺他们才是的。
表志勋愣愣地看着宋旻浩，他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么巧，和这初雪来得一样巧。
“生日快乐，我送你的礼物打开了吗？”
“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生日了。”
“对不起。”
他除了对不起也说不出别的，他不是不善言辞的人，但那些可以哄的其他人开心的话他通通不想说给她听，她是不一样的，他总是，他总是这样觉得。
“志勋你把醒酒茶喝了吧，我回宿舍了。”
“不，不，你别走，我有话要说。”
她站住了，仰头看着表志勋。
宋旻浩在他之前淡淡开口：“志勋，也祝贺你。”
“什，什么？”
“Block B，我退出了，你会出道的。”
表志勋慌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样？旻浩不是已经都录音了吗？怎么会换成他，那他，那今天，怎么，怎么偏偏就是今天？
“别开玩笑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退出？”
他轻松地对着崔莺儿笑了笑：“没事的，我还有其他安排，我们送你回宿舍吧。”
在他们送她回宿舍的时候，志勋总是在右边，宋旻浩总是在左边。
初雪下得很大，这是她回首尔之后看到的第一场雪，崔莺儿停了下来，看向了黑洞洞的天，她看不到一颗星星，是星星都坠落了吗？
男孩们停了下来，目光在她身上汇聚。
“我们，会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吗？”
他们无法给女孩一个答案，他们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期许。
“我只是……你们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不希望失去你们。”
“不会的！”
表志勋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脑袋告诉她他永远不会离开她，他们还要一起过每一年的生日不是吗？
崔莺儿看向了宋旻浩，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
可他没有。
只说：“晚安。”
回来的路上是宋旻浩和表志勋两个人，他们想起才认识的那年初雪也是这样一般大。
“你干什么啊……你不用这样我也能出道的好不好？而且我出不出道都无所谓啊……”
当初他练习生落选，旻浩也是说要和他一起退出的，如今他都要出道了，怎么就会突然换成他？
“你这个傻子再不出道就真的出不了道了，有另外一个公司已经说要我过去了。”
“是，因为那件事吗？”
宋旻浩为了出道努力到几乎在练习室晕倒这没有谁不知道的，表志勋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他和黄熙他们打架而进了警察局，虽然没有拘留，但也还是留了档案。
他没有回答，抬头看向了刚才崔莺儿凝望的夜空，表志勋就是个傻子，说什么初雪是有魔法的，其实什么东西不都是事在人为？
就像今天，这初雪下得多浪漫，他也将它变了一幅模样，所以他也不会相信什么天意，不相信他就是没这个命。
“志勋，放心吧，我会出道的。”
“然后和莺儿告白。”
宋旻浩说出口了。
两个男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最是了解彼此，哪怕有很多不同，却几乎能知道对方每一步的选择是因为什么。
他选择没日没夜的在练习室，没日没夜做音乐，他奋力追赶，想要和她并肩，真正能够在她身边。
“我们旻浩，是男人啊。”
这也是宋旻浩的选择。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他要告白的时候冲了回来告诉他顶替了他的事，又故意在他之前表明对她的心意，把他要说的话堵回了胸口。
可他能怎么办？抢了他的出道位还要抢他真心喜欢的人吗？
他们是朋友，是兄弟，也是家人啊。
可不该是这样的，这怪不得宋旻浩，如果他是宋旻浩也做不了比他更好了，可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个男人啊，一步步想得多清楚，将他看得那么清楚，让他别无选择。
他想打他一拳，却又觉得他该打自己一拳，怎么都不好，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今天，莺儿说以后也要一起和我过生日的，她说我们要一起去很多地方的，今天，还是初雪呢……”
“对不起，志勋，我们或许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了。”
宋旻浩回到属于他的房间，手里拿着她落在这里没有拿走也没有打开的礼物。
是他做的画，有她睡着时的模样，也有她给他写的小纸条上随意的涂鸦，他把每一副都赋予了浪漫又美好的笔法，她一定会喜欢。
但她没有打开，他没能让她打开，没能让她知道。
他打断了志勋，然后呢？
然后呢？
他就能得到她了吗？他就能像李泰民一样被期待着出现在她身旁了吗？她是那么讨厌他，她不想再见他，他也没有办法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手指抚过一副又一副她的面容，一滴滴泪落下来洇湿了画纸。
她是他的现实和梦境，是他的自卑和高傲，是他的疼痛和欢愉，是他的原因和结果，是他的黑夜和白天。
是他用尽了全力，仍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将无知孤勇的男孩，变成了畏缩又卑鄙的宋旻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