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您呢……”苏方为越说尾音越小,底气早四散消弭——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连地铁都不知道怎么乘。
“小事。”顾明谦一笑,又见她眉眼低垂,面露疲态,便问,“一路到北京还没吃饭呢吧?找个地儿吃点东西,当是给你接接风?”
苏方为受宠若惊,本能地摇头拒绝。
“正好我也没吃饱。”顾明谦看小姑娘拘谨得很,眼神都不知道玩哪儿搁,便也没继续征询意见,自顾自地吩咐司机道,“去上次那家潮汕菜馆儿吧。”
苏方为心中忐忑,一声“谢谢”卡在嗓子眼儿,又觉得自己打上车之后除了道歉就是道谢实在不合时宜,可此时若不言语又显得不礼貌,便小心翼翼从心底掬起一捧试探的眼神望向他。
“多久的火车?”顾明谦随口问。
“十六个小时。”苏方为说。
“嗬,那是够累的。”顾明谦回忆起自己乘几小时飞机的难受劲儿。
“没有啊,挺有意思的。”苏方为咧嘴笑,两颊陷出一对儿甜甜的酒窝,“我没坐过火车,不知道还是要抢票的,结果赶在最后只买到站票,不过正好也省钱了,我往自己行李箱上一坐,还能比坐在座位上累多少。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儿,跟人扯闲篇儿还学了好几句方言呢。”
顾明谦没预料到她是这番心境,不由一怔。
“我话太多了吗……”苏方为半天没听他接话,尴尬地收住了话题。
“啊不,没什么,挺有意思的。”顾明谦回神道。
苏方为心下了然,不再继续说话,扭头望向车窗外,雨点砸在窗上,形成不规律的噼啪声。
车内是木质香调的香水气息缭绕,车外蒙蒙雨帘被车速拉扯成一片灰白朦胧,隐约可见附近的房屋建筑逐渐低矮。
很多年后,苏方为遗忘了许多事,却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一天的潮湿和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