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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长宁听在耳中,又是有些感动,又是十分心疼,他也明白,为了顶住这些压力,燕弘肯定是付出了许多。再想到自己的年纪又是头疼,倒是没有什么官员上赶着嫁女儿,但挡不住家里头有两个急着抱孙子的,娘亲信中能不直接提出来已经难得了。
    除此之外,听到最多的无非是几个储君备选人的消息。燕恪因为端郡王的消息,在皇帝下手处置端郡王的时候被一锅端了,虽然没有跟端郡王似的直接赐了一丈白绫,但也贬为平民,从族谱除名,再也没有了上位的可能。
    燕弘这些年征战边疆,百姓们说起来倒是不会想到这是醇亲王府的世子,而是觉得那是镇北军威武大将军。反倒是他的庶弟燕祚向来高调,向来备受宠爱,之前因为皇二子的事情受到了责骂,但几年过去,俨然又是一副醇亲王府世子的架势,醇亲王也频频带着他出现在人前,几乎把自己的嫡长子给抛在了脑后。如果不是醇亲王世子的位置是要皇帝承认的,估计他早就自己封了四子。
    另一头,贤郡王之子燕定跟康郡王之子燕翔倒是闹得热闹,今天这个礼贤下士,明天那个求贤若渴,要么是平易近人,要么是风姿无二,走出门该装样子的装样子,该得名声的时候得名声,在百姓之中的口碑居然比六年前好上许多,可见这几年这两位也是学乖了,甚至之前的时候,还有朝廷推举太子,燕定推辞不就的闹剧。
    皇帝绝对不甘心将自己的位置留给这两个人,他心中恨不得生死了这两位郡王爷,怎么可能选择他们的儿子当皇帝。但偏偏醇亲王名下的燕弘早早逃离了政权中心,每次表现似乎也是无心皇位。而燕祚的话,说实话皇帝有些看不上眼,学了那个良妃一样口蜜腹剑,对自己的亲哥哥尚且心狠手辣,更别说自己这个叔叔了。
    而最后剩下的那个敏亲王之子燕祺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格说的好听是憨厚老实,说的难听就是懦弱没主见,前几年娶妻之后,被那世子妃拿捏的死死的,连小妾都不敢多宠幸,偏偏那世子妃是个不生蛋的母鸡,站着茅坑不拉屎!
    皇帝为此没少生气,当初他也是想给燕祺多一些的助力,才给他聘了内阁大臣的嫡长女为妻。又想着他性格憨实,得找一个厉害的帮寸着,谁知道最后厉害是厉害了,那也是厉害过了头,如今膝下也就是一个女儿,这要是登上皇位的话,那不是直接把把柄送到两个郡王的手上,反倒是造成大乱。
    君长宁听着分析着却觉得有些怪异,皇帝是什么人他可是无比的清楚,当年喜欢自己的时候,那就明摆着喜欢,弄得他成了枪把子,直接被人排挤到了边疆。而如今他似乎并不喜欢哪个世子,对燕祺却多有扶住,显然不符合他一贯的准则。
    按照皇帝的做法,这时候不是该把燕祺当做靶子,万千的宠爱下去,就是燕祺是块烂泥巴,也会有人相信皇帝就是要把位置让给他。到时候两个郡王一着急就会出手,这样一来皇帝肯定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但偏偏他并未这般做,反倒是渐渐的露出似乎十分喜欢燕祚的样子,倒是发人深省,莫非他还真的打算将位置给燕祺不成。
    不管是君长宁还是燕弘,都认为燕祺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料子,连一个女人都处理不好,这样的人物当了皇帝,说不定会弄一个外戚当家,后宫干政的混乱朝代出来。皇帝相比心中也是清楚,却为什么一直没有将燕祺废物利用?亲情,别傻了,醇亲王还是人胞弟呢,该怎么还不是照样来。
    君长宁甩了甩脑袋,哪个皇帝当家并不是他说了算,等他们离开政权中心,燕弘手中不会完全放开军权,新皇一时半会儿肯定腾不出手折腾他们,等能腾出手的时候,他们还找不到保全自己的办法的话,那也是活该倒霉了。
    没等君长宁想出一个究竟来,来到京城半个月之后,皇帝终于召见了他。燕弘有些不放心的一路相送,一送就送到了宫门口,君长宁见他紧锁着眉头,有些好笑的说道:“皇上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我的。”
    燕弘握了握他的手,没有说因为年老,或者是权利的流失,皇帝比起当年更是暴虐,前段时间甚至发怒打死了颇为受宠的小才人。虽然也是那才人胆大包天,居然为了燕定说话,但皇帝的脾气可见一斑,早年的时候,他绝对会先隐忍下来,随便找一个借口发作了那小才人,都比当场把人打死了的好。
    君长宁见他有些依依不舍的,忍不住探过头去亲了一口,等他要回亲过来又把人推开了一些,笑着说道:“乖乖等我出来,皇上想要留我在京城,也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如今我是从五品的官职,除非是降职,不然那些位置,郡王爷们肯定不愿意我一个外来者插手,相比最后还是放一个外任。”
    燕弘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京城并没有什么空缺君长宁的,他伸手握了握那人的手,又说道:“你自己小心,我等你出来,到时候放了外任,可别嫌弃我跟着白吃白喝。”
    君长宁瞧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反正养得起你。”
    说完君长宁还是得撩开帘子走下马车,宫门照旧是鲜红的颜色,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身边来宣旨的照旧是那个大太监,应该是燕弘的人,对他有些磨磨蹭蹭的动作并没有不耐烦,反倒是有些殷勤的笑道:“君大人请跟我来,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77、抉择
    君长宁对皇帝的印象并不深刻,毕竟按照这时代的规矩,即使是他们面圣的时候,也是得低着脑袋,不能直接看向皇帝的。印象最深刻的,估计还是殿试的那一次,皇帝毫无收敛的夸奖,虽然传言这位君主的身体一直不好,但那时候听起来倒是中气十足的,尤其是责骂不顺眼的大臣的时候更是如此。
    而这一次,君长宁却觉得变化极大,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却已经没有了六年前的精神气,不知道是那些糟心的兄弟,还是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即使龙袍在身,常年在高位依旧有一股威严之气,但却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憔悴来,甚至说话的时候也有一种不能忽略的有气无力。
    君长宁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在金色龙袍的映衬下更加难看,甚至让人觉得好似面色泛金,只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让人没由来的泛起一股寒气。君长宁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之后,才听见皇帝开了口:“起吧。算起来朕与君爱卿也已经快七年未见,爱卿倒是依旧是那个誉满京城的状元郎啊。”
    听着皇帝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君长宁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皇上谬赞,微臣汗颜。”
    皇帝哈哈一笑,其实他对君长宁倒是真的有几分喜欢的,一来是君长宁的人才容貌确实能讨人欢喜,二来也是这个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个人才还忠君爱国,一直没有被那些郡王拉拢了去。
    君长宁刚开始被发配到秦关的时候,皇帝还想着将他提拔回来,只可惜后来他忙着跟那几个勾心斗角,虽然有才但没有权的君长宁自然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如果不是秦关的税收从每年的减免,慢慢变成了超越青禾州的大头,他也不会再一次注意到。
    所以这次燕弘开口的时候,皇帝毫不犹豫就把人召回京来,只是又觉得这个人跟燕弘的关系似乎太过于亲近了一些,虽然燕弘向来不插手皇位之争,但到底是燕家的人,手中又掌握着镇北军的军权,皇帝还是有些忌惮的。故而才有了这段时间的冷遇,这时候见君长宁照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安心了一些,毕竟比起那几个,燕弘可让他放心许多。
    皇帝想要干什么,下臣都得陪着,君长宁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陪着皇帝忆苦思甜了一番,又把秦关的发展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听得皇帝又是满口称赞,点头投来赞赏的目光:“长宁不愧是肱骨之臣,秦关这样的地方,在你的手下也焕发出生机,当年那几个倒是弄巧成拙,又给朕的国库添了一笔。”
    皇帝在自己面前毫无忌惮的提到那几位,一来是试探,二来也可能是表达自己的信任,君长宁更是恭敬,他可不想自己这把小骨头在储君之争之力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状元郎、知州从五品,在老百姓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官员,但在皇帝的面前,那就是屁都不是,他知道自己根基浅,所以为人处世更是小心。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皇帝的精神眼看着越发萎靡起来,看了眼下头的君长宁,又觉得这个当年自己钦点的状元郎不是一般的俊秀,满京城的世家子弟估计都是比不上的,皇帝看着倒是有些惆怅,为什么有才有貌的都是别人,他那……要是有这一般出色的话,自己也不用操心到这般。
    “爱卿原本是科举出身,才学可见不一般,这次回来,不如再走一趟翰林院,让那些老家伙看看年轻人的朝气,如何?”皇帝看似无意的询问,却让君长宁整一个脊背紧绷起来,翰林院最高的官员也就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文坛前辈担任,他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官职,即使是平调过去,那也至少得是侍读学士或者侍讲学士,一下子钻进一群文人里头,不被排挤才怪了。
    君长宁组织了一下语言,只是笑着说道:“谢皇上错爱,只是微臣自问才学只是寻常,比不得几位老师,倒是喜爱民生更多一些,能看着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自己心中也觉得欢喜不已。”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如果君长宁愿意进翰林院的话,说不定也能给自己几分助力,毕竟翰林院在文人的心中,向来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是转念一想也知道,君长宁现在的身份资历,真要是空降下去当了学士,估计买账的人也不多。而且翰林院那几人向来一副中立的样子,自己犯不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再想想,君长宁现在的身份确实是尴尬,虽然从官已经快七年,但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并且背后没有靠山。从五品再要升一级的话,不管是去六部还是五寺,都得把人家挤下去,位置太过于明显,反倒是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到时候反倒是成了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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