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鬼牌的舱门打开,佩着电子义眼的戴冲缓缓走来,他还是那么帅,不羁地站到岑琢面前,很邪地叫了一声:“宝贝儿。”
“滚,”岑琢给他戴徽章,“拘鬼牌戴冲,伽蓝堂迎海地区第一长官,全权负责东方事务。”
戴冲很失望的:“就这么把我支走啦?”
没等岑琢开口,逐夜凉说:“你在迎海等着我,等我从鲜卑利亚回来,看你还狂不狂得起来。”
戴冲翻个白眼走开,岑琢的心思却活了:“叶子,”他小声说,“你是气他,还是你肉身真比他帅?”
逐夜凉拽得二五八万:“你说呢,”他高声下令,“换旗!”
只见广场上空,还有远处的总部大楼,江汉的每一处标志性建筑物上,染社的莲花旗徐徐降下,伽蓝堂的高山云雾旗继而升起,迎着风,猎猎飘扬,同一时间,伽蓝堂控制下的四方堂口统一易帜。
“伽蓝堂只是过渡形态,”岑琢向众人宣布,“我真正要给你们的,是一个和平稳定的国家,没有战争,没有火并,没有无谓的死亡,孩子可以受教育,女人可以自由地生活,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理想,然后实现它!”
人群爆发出欢呼,他们并不清楚“国家”是什么,只有一个朦胧的希望,这个希望需要岑琢和他的干部们一步一步,创造给他们看。
一个全新的天下。
从多闻天王广场离开,岑琢在车上脱了西装,换上全套防寒装备,飞行器在总部大楼停机坪上等着,已经入冬,要赶在极北的严寒天气到来前寻回逐夜凉的肉身,鲜卑利亚之行分秒必争。
根据染社收集的狮子堂时期档案,分析师整合所有鲜卑利亚相关数据,锁定了一片方圆二百公里的区域,这片区域属于一个叫诺敏的原生游牧部落,在周围部落已经被现代势力吞并的当下,它们仍然奇迹般地保持着独立。
这本身就不寻常。
青菩萨和牡丹狮子两具骨骼,乘超音速穿梭舱出关,当天夜里就过了索拉伦界河,进入一片白茫茫的雪原,真正的荒野之地。
逐夜凉对这一带还算熟悉,迎着卷地风,他领青菩萨到哈喇淖尔湖边,从一座孤零零的毡包里找到向导,一个名叫朝格图的年轻人。
鹿皮袍子裹得严实,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发红的颧骨和一对细长的眼睛。
交换了物资,朝格图做了简单祈祷,挥别家人,由逐夜凉开路,青菩萨殿后,三人徒步向北跋涉。
初冬,还不是鲜卑利亚的腹地,自然条件已经十分恶劣,越走风越大,打着旋儿,卷着遮天蔽日的鹅毛大雪,严酷到人在骨骼里都难以支撑。
每天只有一件事,就是不停地行走,压缩食品塞满了防寒服,吃饭的时候也要赶路。这么走了四天半,青菩萨的供能系统出现了问题,气温太低,骨骼失温严重,能源灯一直在闪,没有后援没有接应,岑琢只能硬扛。
在这种情况下,进入鲜卑利亚的第六天头上,一个由四十多头黑狼组成的狼群缀上了他们。
缀了十几公里,只为了两具骨骼之间的一名向导。这就是极北荒原,自然环境严酷,人要挣扎求生,野兽也一样。
“岑琢,交换位置!”逐夜凉不敢停,在移动中闪烁照明灯。
“狼群而已,”岑琢不以为意,被三米多高的钢铁骨骼包裹着,人很容易就变得狂妄,“比起狼,我更担心青菩萨,参数掉得厉害!”
“你不了解鲜卑利亚!”暴风雪中,逐夜凉大喊,“这里的一片碎冰都能要你的命,更别说一群狼了,交换位置!”
他们换位,由青菩萨开路,逐夜凉殿后,令岑琢惊讶的是,狼群迅速改变了阵型,开始从左右两个方向往前包抄,隔着几百米,慢慢有收拢之势。
一整个长夜,他们被迫移动,黎明之前,在人最疲倦的时候,狼群突然发起了进攻,四十头狼分成两个阵营,把逐夜凉和青菩萨分割缠住。
“近战!”逐夜凉拔刀,“都别离开现在的位置!”
狼群只是佯攻,撕咬嚎叫着,并不拼命,逐夜凉刀锋所到之处,他们立即溃散,从另一个方向聚拢,卷土重来。
这是消耗战,岑琢不理解,逐夜凉那么狂的一个人,为什么面对一群土狼这么谨小慎微,毫无意义地缠斗了半个多小时,他失去了耐性,擅自变防守为进攻,挺着双剑离开原本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直埋伏在斜刺里的两只公狼窜上来,从失去保护的前方,猛地把朝格图扑倒,咬着皮袍领子拖走了。
岑琢一惊,再看眼前,围着他咬的十几头狼迅速散开,从不同的方向跑远。
中计了,他居然中了一群土狼的计!岑琢咽不下这口气,拔腿就追。茫茫荒原,不能失去向导,更不能贸然追击一群熟悉环境的野狼,逐夜凉大喊:“不要追!”
岑琢第二次没听他的话,放出持弓箭的双臂,在快速追击中瞄准,巨大的头狼,黑皮毛,尾巴尖上有一块白花。
“岑琢!”逐夜凉的声音卷在风中,听不真切,“停下!”
拉满了弓,正要释放,脚下突然一空,岑琢在惊诧中下坠,这里是一处断崖,在白皑皑的视野中根本无从分辨,足有三十多米高。
是狼群引他过来的,它们是鲜卑利亚真正的王者,什么骨骼,什么高精度武器,只要它们略施小计,全都能置于死地。
岑琢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但后悔已经晚了,青菩萨重重摔在雪崖下,所有的系统灯熄灭。